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滑稽感涌上了心间,我情不自禁地放开嗓门笑了起来。旁边的那位夫人也红着脸微笑了。而我竟一笑不可收拾,尽管觉得这样做对不起那位店老板,可不知为何却又感到特别好笑,以至于笑个不停,眼泪都流出来了。我突然想起丈夫的诗中有一句叫作“文明的结果是大笑”,或许它正是描述的这样一种心情吧。
但这并不是一件可以一笑了之的事情,因此我也颇费了一番踌躇。那天夜里,我对他们俩承诺道:“以后的事情就由我来负责解决好了。所以,关于报警的事,务必请你们再等一天。明天我会去拜访你们的。”说罢,我还详细打听了他们在中野的酒馆所处的具体位置,死乞百赖地请他们答应我的要求,打发他们那天夜里暂且先回去了。然后我兀自一人呆坐在冰冷的六铺席房间的中央,陷入了沉思,却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。于是我站起身,脱下外褂,一头钻进了儿子躺着的被窝里,一边抚摸着儿子的头,一边祈求着,但愿黎明永远不要来临。
我父亲从前在浅草公园的瓢箪池旁边摆了个摊点专卖素什锦。母亲老早就过世了,只有我和父亲相依为命,住在简陋的大杂院里,摆摊的事也是由我和父亲一起操持。那时候,现在的他时不时来我们的摊上,不久,我便瞒着父亲开始与他在别的地方约会了。因为肚子里怀上了孩子,所以在历经了种种波折以后,终于在形式上成了他的妻子,不过,并没有正式入籍,因而生下的孩子也就成了私生子。他一出家门,就常常是连着三四个晚上不回家,不,有时甚至连续一个月也不回家,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和干些什么。他回来时总是醉成了一摊烂泥;脸色苍白,“呼哧呼哧”地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我的脸,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。他有时会冷不防钻进我躺着的被窝里,紧紧地搂抱着我的身体,颤抖着说道:“啊,不行不行,好害怕,我好害怕呀。真恐怖啊!快救救我!”